尼脑子瓦特啦!

我也曾想爱这个世界

灵魂摆渡之白鸟


她不是笼子里的鸟。

笼子里的鸟,开了笼,还会飞出来。
她是绣在屏风上的鸟——悒郁的紫色缎子屏风上,织金云朵里的一只白鸟。

年深月久了,羽毛暗了,霉了,给虫驻了,死也还死在屏风上

                                       ————张爱玲



冬天过了,天气开始回暖,玄女换上了浅白的连衣裙站在房子的小花园里看着树枝上冒出绿叶尖,嘴里念叨着什么。赵吏手里抛落着苹果出门的时候,瞄了一眼,然后悄无声息的靠近娅的身后,细碎的声音飘入赵吏的耳朵

“冬……青…..冬……青......”

“小妞,是不是春天到了,你就开始发浪啊”赵吏咬了手中的苹果一口,对这房子大门就喊:“冬青,冬青,赶紧出来!这有人需要你的安慰”

娅踢了赵吏一脚,白了他一眼,一把抢过赵吏刚才咬过的苹果,接着咬了下去:“乱喊什么你,小心本玄女一个天雷劈死你。”

“呦呦呦,是不是我平常太让着你了,还敢翻天了你,真以为我怕你啊,来来来,你劈一个试试”

“嘿,你还真以为我不敢是不是”

夏冬青背着包出来的时候大门口的两人已经掐起来了,习以为常的插了一句“你们两个别闹了”

“哟你来的正好”赵吏把娅往夏冬青旁边一推:“这小妞一大早的站在树下一边发春一边念叨你的名字呢,你两要不要进去热乎热乎啊”

“好了,别闹了,我还要去学校有事呢”夏冬青摇摇头背着包往外走,回头说了一句:“诶,对了,今天晚上我替班要晚点回来,你们就别等我吃饭了。”

“需要我给你送宵夜去吗?”娅凑到冬青身边摆出卖萌的表情

“还是别麻烦了,给我留点饭,我回来自己热着吃就好了”夏冬青微微的笑开,伸手摸了摸娅的脑袋。

一旁的赵吏浑身起鸡皮疙瘩看着两人,吹了一声口哨,调侃了一下在娅发飙前跟着冬青一起跑了
 



最近的日子很安静,偶尔会在咖啡厅里迎来一两只鬼,栀子走了,加夜班的人也只有自己一个了。

夏冬青收拾好最后一张桌子,闲来无聊打开背包里拿东西

“啪”原本想拿出来的泛黄本子在打开背包的时候落在了地上,冬青低头望了一眼,将自己的背包放在一边的椅子上,刚弯下身,手还没碰到那本本子的时候,一只素白的纤细手指比他更快一步的捡了起来

“大雪?”纤纤手指抚摸着本子的封面,淡薄的嘴唇轻轻的发出音节

冬青直起身来,面前站着的女孩披着及腰的黑色直发,五官算是很清秀可人,模样约十五六左右值得引人注意的是她的穿着,盘着云扣的青色的粗布衣服,一条及小腿处的同色系布裙脚下穿着黑色的布鞋,仔细看看,有着轻微的磨损,身上每一处都或多或少的沾染了泥土

“这是你的?”

冬青点了点头,女人便伸出手将捡到的本子递给他,夏冬青接了过来,发问:“你好我叫夏冬青,你怎么称呼。“

 女人愣了愣,卷翘的睫毛搭落下来,想了想:“我不记得我的姓了……”

语气里有着淡淡的失落与疑惑,冬青还未开口说话,女人又微微扬起嘴角:“不过,立雨姐姐叫我阿禾”

“阿禾?”

“对,就是一个禾苗的禾,立雨姐姐就是这么跟我说的”

提到“立雨”这个名字的时候,阿禾明显变得十分兴奋。

  

冬青蠕动了下嘴唇,最终扯开了身边的椅子:“你坐下吧”

“谢谢”阿禾羞涩的坐了下来,冬青倒了两杯热水,阿禾捧着玻璃杯,眼睛里看不到什么情绪,小声的呢喃了一句:“好暖和”

“你从很冷的地方来的吗?”

阿禾抬起头,黝黑的眸子闪了闪:“我从很黑的地方来的”

“很黑的地方?那是什么地方?”

“我不记得了”阿禾又低下了头,然后又抬头看了看冬青:“我只知道我很久没见过别人了,你是我见到了第一个人”

冬青还没有说话,阿禾像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一把抓住了冬青搁置在桌子上的手,娇好的面容透露出恐惧,声音颤抖:“冬青,我是逃出来的”


 
战火纷飞,血染盔甲,生死一瞬,等多少十年未归,泪多少白发温媪。
 


阿禾醒来的时候额头上搁置着一方泛黄的帕子,身上盖着薄薄的被子,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茉莉花香,她的嘴唇刚张开了一下,就听见身边有个清灵的女声响起:“你醒了?还难受吗?”

下意识的摇摇头,阿禾转了转眼眸,眼前出现了一个随意将长发扎在后面的女人笑容满面的看着自己

那双温柔的眸子是阿禾对立雨最深的印象,往后,立雨也常跟她说,说她的眼睛很像以前的自己

阿禾被侵略者抓住的时候,她正发着烧,那时候她还是十二三岁,路上的泥土灰尘混杂在空气里,在她的身上脸上留下上一层又一层痕迹


敌人为首的军官不耐烦的看了阿禾一眼,这种病怏怏的女孩,对他们来说只是浪费时间,军官从自己的枪包里拿出枪来准备一枪解决掉的时候。

  

立雨从随行的那群女人中大胆的跑了出来挡在阿禾面前,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军官:“太君,请放过她吧,她还只是个小孩子”

对于立雨,这个军官还是挺喜欢她的——喜欢她的身体

军官想了想,还是给了面子将枪收了回去,看了看病恹恹的被立雨挡在身后的人,挥了挥手,附耳在翻译官耳边说了几句,翻译官点了点头,对着立雨说:“那就把她编入你们当中的一员吧”

立雨浑身抖了一下,贝齿咬了咬下嘴唇,眼睛搭下:“是”

阿禾的家人都在她被抓的时候死了,她本以为自己也必死无疑,却因为立雨而存活了下来,阿禾那时候不懂,她入了怎样的境地,只知自己活了下来,她告诉茉雨,既然自己活了下来,那便要活下去

立雨的眼睛里流淌着无奈又叹息,许了一句:“阿禾,你便是我妹妹,我会竭尽全力护你”

那日病好后,阿禾成了这众多随行女人中的一员,她还不明白为什么一群女人要跟着这群敌军而行,立雨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发:“阿禾,你可以不懂,你还小”

立雨不说,其他的女人每逢阿禾好奇的询问时也如立雨一般,不愿告知,就像是大家约好了一般,每个人都将阿禾当成了自己妹妹一样对待着。

然而,偶尔停驻在某个地方的时候,阿禾总会看见敌军里来一些男人,各自拉扯着一脸隐忍的女人离去,不分日夜,每每如此,立雨便捂住她的眼睛,然后将她的头埋在自己怀里。


阿禾却一直感觉到立雨的身体在发抖

立雨有时候也会离开,没人说她去了哪里,回来的时候她的神情总是低落的。

  

阿禾在她洗澡的时候看见了她细嫩的皮肤上有着大小不一的咬痕,青斑。

  

这些痕迹,阿禾也在其他女人身上见过,阿禾想问,立雨便摇头不肯说

“立雨姐姐,为什么从来没有听你提过你的家人?”那日阿禾帮立雨细心的擦着背,开口问了一句,然后她看见立雨已经有些变长的指甲直接掐住了自己的手腕,深深的往里面嵌入

“立雨姐姐?”阿禾担心的唤了一声


立雨摇摇头,笑:“没事,别担心”

阿禾便再也没有进行家人这个话题,等阿禾帮立雨擦干头发的时候,门口突然传来了敲门声,紧接着又是慌张的女声:“立雨,今日鬼子打了败仗,你快把阿禾藏起来”

立雨本来梳着头发的手停止住了动作,门口紧接着响起了杂乱的声音

立雨连忙一把抓起还没有反应过来的阿禾塞进了一边的衣柜,对着发愣的她笑:“乖,阿禾,不管等下听到什么,不要出声也不要出来,听话”

说完,衣柜门一下被关上,阿禾来不及回答就陷入了一片黑暗,然后就听见木门被踹开的声音,以及男人含着怒气的声音,然后是脱衣服的细碎声,很快便有着立雨隐忍着疼痛的闷哼。

阿禾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小心翼翼的推开了一点衣柜门,往细缝里望出去,便看见床上赤身的男人压在了立雨的身体上起起伏伏,那简陋的木板床吱吱呀呀的响着

阿禾吓得睁大了眼睛,想推开衣柜门出去赶走那个男人,立雨像是发现了阿稞的动作,对着衣柜的方向摇了摇头,趁着男人将头埋在她胸前的时候,立雨轻轻摇着头,做着口型说:“不要出来,不要出声”

阿禾紧紧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眼睛里泛起了迷雾,她知道自己一定是哭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冬青明细看到阿禾握着玻璃杯的手开始变得用力,像是手里捏着了回忆里那个压在立雨身上的男人的脖子一样

冬青担心的拍了拍阿禾的手:“要不,就说道这里吧”

阿禾因为冬青的动作,慢慢的放松了身体,摇了摇头,喝了一口热水
 

自那日后,阿禾便知道她们这群女人随行的意义。可立雨不提,阿禾也不打算提


阿禾想,她以后也会变成这样吗?

这个问题,还没有等到阿禾找个机会问立雨,便自己得到了答案

敌军驻扎在一个地方,立雨突然发了烧,阿禾手足无措,她翻遍了房间,没有药,随行的女人中也没有,她们说,在这种战况下,敌军的医药本就是为他们自己准备的,而自己这些被俘来的人,死了便是死了,他们会在胜仗中俘虏来更多人,并不缺少这一两个

病来如山倒,这是阿禾第一次见立雨病的这般严重,甚至已经开始说起了胡话,降不下来温,便只有活活病死,高烧久不退,即使不死也会把人烧糊涂

那是阿禾人生第一次大胆的决定,她闯入了敌军的后勤部,她听不懂敌军的话,只有跪在地上苦苦恳求着他们给一点药

阿禾说,她不应该向敌人下跪,中国人不能缺少这点骨气,可是,她欠立雨一条命,她得还

而恰巧那日军官的翻译官正巧进来,跪在地上的阿禾一下便落入他的眼。这时候已经,十四五岁的女孩没有成熟女人的风韵,却带了一身少女特有的青涩气息。

翻译官说:你跟了我,我便帮你拿了那救命的药

阿禾一下便瘫坐在地上。



战时街上不大有汽车,难得冒声喇叭,那沉酣的空气温暖的重压,像是棉被捣在脸上。有半个她在熟睡,身在梦中,知道马上就要出事了,又恍惚觉得不过是个梦。

立雨醒的时候,旁边趴着哭的眼睛红肿的阿禾,以前快及腰的长发总被阿禾一直分成了两股麻花辫,配合着清秀的脸庞像极了学院里的知识女青年,现在却凌乱的散开

立雨细想一下便知发生了什么事情,她想起那日自己跟阿禾说“我会保护你”的话,竟然觉得格外讽刺,她连自己都护不了又怎么能护得了她,现在想想,还不如当初让阿禾就魂归枪下,免受这般侮辱

阿禾因为翻译官的喜爱,还未尝受过别人的虐待。她依旧和立雨亲如姐妹,只是磨少了那天真纯良之气

  

立雨再也不用在捂住她的眼睛了,也用不上了。

立雨每每想起,每每心如针扎

然而在这时,立雨却怀孕了——她怀了敌人的孩子,甚至是不知道是谁的孩子

这些女人中,也不是没有怀过孩子的,她们却照常被敌人侵略。然而敌人却不允许她们生下孩子,他们不会好心的动手术取出来,而是活生生的将孩子打掉,这些女人最后的结局基本上都一尸两命

阿禾比立雨更关心她的身体状况,所以她是唯一发现立雨怀孕的人

这是阿禾第二次大胆的决定,她带着立雨逃跑了。


而她提出逃跑的时候,立雨只是笑着说一句“好,我们逃离这里。”


如果只是普通的人逃跑,战事这么频乱的时候,敌人是不太容易发现的——可偏偏,立雨是军官挺喜欢的一位,阿禾也是翻译官喜欢的

她们逃跑不远的时候,就被敌军追上了,漆黑的枪口对着跪在地上的立雨时,立雨突然突发制人的跳了起来,从宽大的衣服里拿出了一把枪对着军官的头,那是她逃跑前从敌人那里偷来的。

立雨将阿禾拉到自己身后,阿禾看到军官的脸色黑如墨汁,却隐隐透露着害怕,阿禾有一秒很想笑。杀了这么多人的恶魔,也会害怕死亡吗?

“阿禾,听我说,你赶紧跑,跑的越远越好,不要回头”立雨眼神紧紧的盯着与自己对峙的敌人们,阿禾摇了摇头,她说要立雨一起跑

立雨恨铁不成钢的瞪了她一眼:“我叫你跑你就跑,别管我,你只陪过那个翻译官,你还是个好女孩,听姐姐话,逃出去后就去找党的部队,他们会照顾好你,你以后……一定要好好的过日子”

“立雨姐姐……”

“你忘了我救你回来时你说的话吗,你说过既然活了下来,那就要想尽办法活下去!”敌军手里的恶犬不断的狂吠,隐隐有着牵制不住的情况,立雨踹了阿禾一脚:“我叫你跑啊!!!”



风在耳边刮过,带着悲鸣,阿禾听见身后立雨大喊了一声:“你们一定会下地狱的!”

“砰!砰!砰!”枪声响起


那寒冷的的风中,阿禾仿佛看到当初立雨毫不犹豫答应逃跑时,那下定了什么决心的眼神。只不过当时被自己忽略掉了。
 


“我后来跑了不知道多久,白天我都找个地方躲起来不敢出来,只有晚上才敢出来继续逃跑,我想找到我们的部队,可是我一路上都没有见过任何人”

杯子里的热水已经冷却了下来,却没有她的身体冷,阿禾无助的望向冬青:“你是我见到的第一个人,冬青,你知道部队在哪里吗”

“你找不到部队了”门口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夏冬青立刻转过头问道:“赵吏,你怎么来了”

赵吏没有理会夏冬青,径直走到阿禾的身边,伸出手撩起一缕那黑色的长发,阿禾没有推开他,直愣愣的问:“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赵吏抽开一旁的凳子,坐了下去:“我的意思是,你已经死了”

一句话让阿禾彷如坠入无尽寒冷:“我….我已经….死了?”

阿禾望向冬青,冬青抿紧了嘴唇,点了点头。阿禾低头看向手里的水杯,透明的液体倒影出她苍白的脸,毫无生气的模样

对啊,一个柔弱的女孩,在怎么跑,又怎么能跑得过人数众多的敌人呢,甚至在最后一刻,她被带回了那个恶魔的聚集地,被人侮辱致死

她就是那只被绣在了屏风上的白鸟,死也死了在屏风上。

  
夏冬青和赵吏就这么陪着阿禾在位置上坐了良久,直到快天亮的时候,阿禾突然抬头问道:“我能问你们一个问题吗?”

“你问”

“中国……胜利了吗?打跑了那些恶魔了吗?”

夏冬青抿紧的嘴唇微微松开,点了点头:“中国胜利了,侵略我们的敌人,都被赶出中国了,现在大家都过得很好”

冰凉的液体从阿禾的脸庞滑落:“是这样啊,没有人会在受到他们的伤害了,真是太好了,太好了”

在外面太阳快升起的时候,赵吏站了起来,拍了拍阿禾的头,语气难得的温柔:“走吧,吏哥哥带你去投胎转世”

“原来你是鬼差”

“可以这么说”

阿禾突然笑了,清纯又惹人怜爱,然后站起身来冲到咖啡厅外,太阳已经开始洒在了地面,落在了阿禾的青色衣裙上

“阿禾!”冬青尖叫了一声,想冲上去拉开阿禾,赵吏一把拉住了他,摇了摇头

“没关系的冬青”阿禾微微仰起头,她触碰到阳光的地方开始燃烧,她逐渐消失,只是她的脸上没有表现出任何疼痛的感觉

“我真的好久没有晒过太阳了,如果投胎的话,我就会忘记这一世经历过得一切不是吗?我等了这么久,立雨等了这么久,人的一生中有大大小小的等待,人渐渐忘了自己等待的是什么。”

“我不想,我想要记住那些嘴脸,我等到了祖国的胜利,等到了他们的惩罚,我已经很满足了”

“鬼差大人,你如果见到了立雨姐姐,可以帮我跟她说一声谢谢吗?”

赵吏握着冬青的手腕略微发紧,然后轻轻的点了点头。

阿禾嘴角扬起一个梨涡,眉眼弯弯:“阳光真的好暖啊”

  

即使……她再也感受不到。



经历过这一晚,冬青的心情并不见多有多好,他坐在赵吏车上系好安全带后,转头看了看表情严肃的赵吏:“赵吏你说,外国也有地狱吗,那些人会受到惩罚吗”

“谁知道呢,他们又不归我们管”赵吏启动车子,外面的阳光正好,赵吏眯了眯眼说:“这个世界反正也不会比以前更坏了”

夏冬青手肘靠在窗户边,撑着下巴,看了赵吏一眼,突然开口:“谢谢你,赵吏”

“你说什么?”

“没什么,赶紧回家,娅刚才还打电话骂了我和你一顿呢”

“小样,看我回去怎么收拾她”

车子在阳光的拉扯下,落下一道黑影,开往着等着他们回家的人所在的方向




时代的车轰轰地往前开,我们坐在车上,经过的也许不过是几条熟悉的街衢,可在漫天的火光中也曾惊心动魄

 ————张爱玲






(以上内容为自编,非真实事件,我写的很含蓄,但我希望大家可以关注到二战的慰安妇事件)

(悄咪咪说一句,我吃吏青娅大三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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